从广州看分宜沧桑巨变四十年
有人说,只要是你曾经生活过三年的地方,那进而,便是你心中的第二故乡
从户籍角度上说,我现在是广州人。但是,我却在分宜生活过十二年,我身份证上的数字,相信和许多分宜人,也多数相同,甚至是从小便生活在广州的儿子,他能一口流利的粤语,但他的身份证数字,最前面的四个数,依然是。
年,我从出生地樟树,坐火车去宜春师专读书。
车到分宜火车站时,我去分宜火车站买点吃的东西,这是我第一次踏上分宜的土地,当时的感觉,这是一个有些小的县城。
那年,我还不满16岁,完全没有想到,三年之后的年,我第二次来到,并且开始在分宜这块土上,生活工作了十二年。年,我从宜春师专毕业,分配到新祉初级中学。到当时的文教局报到后,再次从分宜火车站,上了火车,去新祉报到。两个站的距离,沉漫的火车,让人感觉非常遥远,而更让我感觉遥远的,是从新祉火车站到新祉中学的七拐八弯,颠簸不平的山路。
时任校长的潘为仁,带着几个学生前来接我。他告诉我,我是来到新祉中学的第一个大学生。
从那个可能是中国最小之一的火车站,到学校的位置,还有四里山路,坑坑洼洼。便是骑自行车的农民,也不时要因为上坡使不出力气,必须停下来,推着向前走
看着这样一幕,想着我毕业之后的工作单位,我的心,可真是拨凉拨凉的啊。
年,中国的大学生还少啊,全国也才在招了四十万,而对于从小在厂矿生活的我来说,难道我的未来,我的一辈子,就要落在这个连汽车也看不到的山洼里吗?
虽然是一所中学,但新祉中学的条件,可能是现在的年轻人无法想象的。
师生们喝的水,是从山上“自流”下来的山水,学校用一块块竹片连起,从山上引下这些“天然山泉水”供吃喝等用
师生们吃饭,全部要自己淘米洗米,然后放在学校的食堂里去蒸。至于吃菜,老师的条件略好,请了一个师傅炒青菜。因为学校距离乡政府所在地远,买肉非常困难,而且经济条件差,也买不起,大多数教师的工资,是三十至五十元,我刚刚毕业时,开始是37元,一年后转正才达到47元。而有些年纪甚至比我大的老师,因为只有高中或中专文凭,比我这个十九岁的中学老师,工资还要低几元。但他们的负担却更重,因为他们要用这些钱,养活一家人,因为一些老教师,他们的妻子和孩子都在农村。
而学生的伙食,就更差了。饭当然也是自己从家里带来米,去洗去蒸,菜也要从家里带来的,因为要带够三天的菜,所以,咸菜居多,条件好的,可能会带上一个咸蛋或一条咸鱼。
学校的教学楼,办公楼和宿舍,是那种土木混合而成泥屋,人走在上面,还会拍拍地响,电虽然有,但却是经常断电,偶尔不断电,也是那种水电站发的电,昏昏黄黄,电视机要用增压器才能启动。
年秋,正是中国女排第一次夺得世界杯的日子,但多数时候,我们根本无法收看直播,一来学校里只有一台电视,而且常常没电只是个摆设,所以,那届世界杯,我最清晰的忘记,是守在收音机边,听着宋世雄的解说。
今天分宜的农村孩子,所说都可以进城读初中了,也许他们仍然会抱怨学校的条件不好,伙食太差,但若知道他们的父辈,是这样的条件下坚持读书,不知会作何感想。
因为一周只能吃到一次肉,年轻的我,常常会在周末,一大早走上四里路,花六角钱,坐火车到分宜火车站,然后再走几里路,来到一个叫“分宜饭店”的地方。点上一盘价格为1元二角的炒肉,美美地吃上一顿。为了能吃到肉,当时要花将近二块钱的成本,几乎相当于一个当时普通工人二天的工资收入。
而来到分宜县城,我颇有一种囚徒放风的感受。
别看当时的分宜县城破旧,但天天可在山坑里的我,分宜旧县城,便有天堂的感觉。看着县城里,人们骑着自行车来回穿梭,便想着自己的未来如果能够这样,这一辈子也就幸福了。
有时,为了改善生活,我也会到新祉的乡政府里,去混肉包子吃,乡政府虽然条件也很差,但条件比乡村中学好多了。乡政府当年也分配来了一个年轻人,叫陈九根,他也是和一样,家乡来自樟树,我们有共同的乡音,很快就熟悉了,不仅经常在他那里混肉包子吃,有时收音机坏了,也要找他修。
那时候,我和陈九根经常在乡间小路上散步,当时大家都没有成家,却对未来充满迷茫,也在想着要通过什么办法,离开分宜这个地方。
当然,也许我们彼此都没有想到,我们之间后来的路,会有如此的差别。他后来做了分宜的县委书记,退休之前成了新余市委的一名领导,而我早在他调到杨桥镇任书记时,便已经离开分宜去了广州。
乡村的生活,可是非常孤独和单调的,特别是到了夜晚或者周末,学生和本地老师都离开了,我便如一个守庙的和尚,点着一盏煤油灯,在昏黄的灯下读书,因为,除了读书已经没有别的娱乐。
我记得,当时为了和外界取得联系,我订阅了大量的书报杂志,我一年订阅杂志和报纸的钱,超过学校其他老师的订阅总和。
也只有在那个年代,我能够把五本厚厚的,非常枯燥的马克思《资本论》一字一字地读完,并做了笔记。
有一次文教局的领导,来检查学校老师的政治学习,校长赶紧紧急布置老师应付,当我拿出几本手写的马克思的《资本论》笔记时,校长目光呆滞,难于相信,他或许在想,我这个平时看起来吊儿朗当的年轻的数学教师,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?
年,我调到介桥中学工作。今天,我在和广州人谈起分宜时,仍然会有些炫耀地告诉他们,我在明朝重臣严蒿的故乡,曾经居住过八年。
而从年开始,我便开始感觉到了分宜县城的变化。年,我从教育部门调到县文联工作,并开始用上了六位数的程控电话。
年,我去台北旅游时,看到一个南京人和一个台北人交流,两个互相撕逼,南京人说,你不要觉得你们台北牛B啊,你可知道,你们台北的电话区号,为什么是02吗?因为01这个号,还给我们南京留着呢,只是我们没用,你可千万不要忘记了,你是中国人,你们真正的首都不是台北,而是在大陆啊。
这类玩笑和调侃,其实我在广州,也和南昌人说过。我说你不要以为,你们南昌人是江西人的老大啊,你可知道,你们的电话区号是多少吗?啊,我们分宜是,排在你们前面呵。
因为,新余是江西第一个使用程序电话的市,而分宜,则是江西第一个使用程控电话的县,所以区号,至今仍然是南昌人无法理解的。
年,在县文联工作的我,在广州见到了原任香港TVB电视的创作主任卢永强,也是后来风靡中国的动画“喜羊羊”的制作人,被人称为“喜羊羊之父”。原来,香港“温拿乐队”(温拿乐队有五个人,其中包括谭咏麟和钟镇涛)要在广州搞一个制作团队,乘着香港回归之前,他们准备在广州搞一个电视制作机构。当时他们已经从香港电视机构,招了六十名香港人,但因为节目针对内地,所以便需要一些内地的编剧加入。而我在分宜县文联工作的五年,所创的戏剧作品曾获省里的一等奖和三等奖,其中一个还获得文化部的三等奖,所以,卢先生希望我能离开分宜来到广州工作。
坦白地说,当时的我,还是很纠结。
因为当时新来的县委书记,也是后来担任过市委领导的熊巍,和我早年就相识,也同样是樟树人,而且我都没有申请调动,人在广州,关系便从县文联转到了县纪委。而为了能留在广州,我在县纪委一天班也没有上,只是在这个单位办了辞职手续。据当时组织部的一位同志说,你是新余市第一个辞职的干部(当年还没有公务员之说。)
虽然离开广州,但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,回到分宜,年,我从广州来分宜转户口时,便感觉到分宜,已经开始发生了很多变化。
原来小小的街道开始变大,城区里也开始显得繁华,分宜的一些产品,比如苎麻产品,也开始热销海外。
而年,当我又来到分宜时,坦白地说,我已经完全不认识,这个我曾经生活过十二年的城市了。
我打电话叫朋友开车来接我,因为,我像当年刚刚进广州时,不知道前面的路,应该怎么走?我处在位置,到处是高楼林立,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地方?好不容易找到我当年所在的县政府的位置,才知道,现在这里已经不是县政府,而是镇政府了。
而现在县政府的位置在哪呢?
除了当年记忆中破旧的小城,已经变得繁花似锦,从网络上查到的一些数据也让我吃惊。
当年,我在分宜县文联工作时,县里的年财政收入只有几十万,我们文联机构小,每年的工作经费,也只有二千五百元。
今天,分宜的财政收入已经达到几十亿,从几十万到几十亿,这有多大的变化,得赶紧脑补一下。
说句沧桑巨变,绝对没有夸张。
无论今后我在广州的生活如何,我想,我都不会忘记,自己曾经在分宜虽然艰苦,但却非常美好的十二年。
毕竟,那是自己青春热血的年代。
我想,未来的分宜一定会更加美好。
┃来源:县文广新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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